纵然宋瑾并非孟氏亲生,但瞧她这副形容憔悴的模样,孟氏依旧不免有些心疼。
宋瑾勉强起身,伸手将孟氏搀扶起来:“母亲何须如此多礼,真真是折煞女儿了。”
她先前待字闺中之时,亦鲜少对孟氏如此亲厚,孟氏不知她葫芦中究竟卖得是什么药,自是不敢逾矩。
“锦嫔娘娘,这可使不得,君臣之礼,断不可废!”
宋瑾闻言,只得端坐在榻上,受下了孟氏的大礼。
好一番繁文缛节后,她总算是摆了摆手,摒退了身边伺候的宫女,偌大的寝殿中,只留下宋氏母女三人。
孟氏同这位三小姐,本就并算不得亲厚,见她这副情状,摆明了是要同自己说些体己话儿,一时间不由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。
她只得面带关切之色,同宋瑾温言软语,柔声问起,她自入宫以来,一向可好?一应吃穿用度,可还习惯?
宋瑾只是依旧满脸愁苦之色地坐在锦榻之上,并不答言。
良久,一片死水般的沉寂中,宋瑾终于失声叫道:“母亲,求您救救瑾儿!”
她踉跄地滚落在地上,伸出那只枯槁的手,颤抖地拉住了孟氏的衣角,抬起脸时,那素白的面颊上,早已潸然泪下。
“母亲,先前是瑾儿不懂事,令您日夜难安,如今,瑾儿已然明白了自己之过,求母亲,帮一帮瑾儿!”
她这才泪眼婆娑地说起,此番请孟氏入宫的来龙去脉。
原来,这宋瑾青春年少,又素日在宋府娇生惯养着,正是适宜孕育龙嗣的年纪。
自当日,在钱塘毛遂自荐,伴在君侧以来,她便夜夜承宠,独得恩露,才回宫不久,便被太医诊出,有了身孕。
宋瑾春风得意,天子子嗣不兴,她若是此番能一举诞下个小皇子,必能令陛下龙颜大悦,自己这位份,想来也能再进上一进!
那时,她便是尊荣无比的锦妃娘娘,在这后宫之中,是何其风光!
宋璃心中暗道,这三姐姐的肚子,倒是果真十分争气。
多少后宫女子,求神拜佛,终其一生,未能得一儿半女傍身,她承宠不过数月,竟然便如愿以偿了。
也是宋瑾交了好运,天子原本是对她,对宋家心怀忌惮,这才赏赐了有避孕之效的麝香檀木扇,却被她转手赠予宋琅,累得二姐姐替她挡了这飞来横祸。
孟氏喜道:“这真是大大的喜事!”
“瑾儿,你这身孕,有多久了?”
宫中妃嫔若是遇喜,只有妃位以上的女子,方能传召母亲入宫探望,宋瑾现下不过嫔位,陛下却为她破例,允准孟氏与宋璃入宫,足可见对其爱重。
宋瑾面上却并无半分喜色,听闻孟氏之言,更是悲从中来,涕泪滚滚而落。
“母亲,是瑾儿无能,未能保住皇嗣!”
什么?
孟氏闻言,立时大惊失色。
她忙不迭追问,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异样,那龙嗣究竟是有什么不妥,好端端的,怎就会小产了?
宋瑾却只是涟涟啜泣,却支支吾吾,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。
她这一胎,怀得稀里糊涂,没得亦是莫名其妙。
宋璃倒是心下已然隐隐有了猜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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